寫給受污染的河流

月亮的臉龐早已浮腫

太陽的面孔失血般蒼白

今夜，我們該唱挽歌了吧

沒有思想的我們的一部分

人，是一口多么輕薄的棺材

大地是一具多么誘人的尸體啊

 

現代的工業化文明，似乎

早已不需要任何平衡的生態了

亞馬孫河或者長江，誰去注意

飄浮了多少金幣的便后之物

誰相信，一河的污水

就是一國的眼淚啊

 

在一個突然失語的晚上

太陽與我溝通心事

它悲憤地說，在一下世紀

或者就在明年甚至就在明天

對于大地，它將虛偽和殘忍

它說大地受用了它太多能量

卻用各種武器殺破它的臭癢層

它恨！它說它渾身都是恨呀！

 

這一刻，世界只有一種呼吸

其余的，是毒藥，是陰謀

是災難，是毀滅

而這唯一的一種呼吸，也行將窒息

 

挽歌即將開始，葬禮也會如期舉行

我是一口棺材

我的淚水從腳趾向頭頂逆流

大地是一具多么誘人的尸體

它的枯萎直至死亡

從它的子民走上一張

沒有賭具的賭桌開始

 

河流的污染，不僅骯臟了

我們的生活及人性

也折斷了祖先發光多年的刀戟

許多漢語工作者，一廂情愿地遷往

遠古陶淵明的桃花居

并對河水進行卑鄙地贊美：

啊，多么明凈，多么清澈，多么旖旎！

但諷刺而殘酷的事實

卻將所有抽象的美麗抬上了手術臺

 

挽歌是在沒有綠意的春天響起的

挽歌中有幾個詛咒的詞匯：

殘暴、奸詐、淫蕩、工業廢氣

最是應該被絞殺的對象

 

我們居住在地球的每一個角落

可是，我們的心我們的感情

卻與地球相距得十分遙遠，彼此陌生

現在，此刻，我們流淚的眼

是布滿哀樂的太平間

有思想的人，帶著思想去流浪

去饑餓，去尋找將自己活埋的地方

沒有思想的人，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躺成一口輕薄的棺材

大地是一具多么誘人的尸體啊

 

我們，我的父老兄弟們

讓我們把靈魂的火把重新點燃吧

使所有的水與我們

都純凈，都被自然被宇宙

肌膚相親，恩愛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