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兒環保也癡狂

我的先生來自農村，從小就生活在"純天然"的環境中，對"綠色"有著滲入骨子里的愛。偏偏大學畢業后分到了干旱的大西北，雖然哈密素有沙漠中的綠洲之稱，但這"綠"是很脆弱的。他們學校新校舍就建在沙丘的包圍之中，是他帶領全校師生，肩挑、人抬、廢舊臉盆端，搬走了沙丘，種上了樹苗，用自己的青春換來了一座花園式學校，昔年的幼苗早已變成了參天大樹，老伴也已人到中年了。
　　建校之初，我們住家屬院的平房，一雙小兒女住在半間只有九平方沒有窗戶，黑咕隆冬又不大透氣的房子里。先生感慨說，放著現成這么大的一個院子，讓孩子們像被圈在籠子里的小鳥一樣太可憐了！他決心用自己的雙手為兒女創建一個都市里的村莊，綠色家園，讓他們有機會去接觸“大自然”。
　　這一年暑假，先生放棄了盼望已久的到內地參觀學習的機會，頂著炎炎烈日脫土坯、做門窗，徹墻、上房泥，裝土暖氣，為孩子們蓋起了一間25平方，窗前有葡萄架遮蔭，開窗能聞花香的舒適漂亮居室。又在院子里栽花種菜，養雞喂兔，任孩子們在鳥語花香、雞鳴狗吠聲中過上一個快樂的童年。那沙沙微甜的黃色西紅柿、剛從架上摘下的頂花帶刺的黃瓜，吃到嘴里是那么香甜，那才叫純天然無污染！孩子們享受這一切的代價是讓先生人整個又瘦了一圈兒，胃病犯得越來越重，周期也越來越短了。看著他大口大口吐著稠乎乎暗褐色的酸水痛得死去活來的樣子，我心如被刀剜。他反而安慰我說，這是青少年時饑一頓飽一頓落下的老毛病，治不好的，隨它去吧。
他幼失父母，是靠國家助學金大學畢業的，因此報效祖國之心十分強烈。當年他放棄可以留校的優厚待遇，西出陽關，壯懷激烈，就是要把一腔愛國的赤子之心獻給邊疆的建設事業。
　　伴隨著新世紀的到來，老伴退休了。他謝絕了許多高薪返聘的邀請，一心一意要專心致志圓自己少年時代的作家夢，想在精神文明建設及幼兒教育方面做點鼓與呼的工作。
　　這樣一個人，在等待國際奧委會宣布2008年夏季奧運會舉辦城市時會是一種什么心情是可想而知的。我暗中準備了速效救心丸，孩子們誰也沒敢睡，半是興奮等消息，半是怕先生真的出現了什么不測。奇怪得很，當聽到國際奧委會主席薩馬蘭奇在奧委會第112次代表大會上宣布，2008年奧運會的主辦城市為北京時，他沒有像我們想象中那樣大喊大叫，而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過了短短的一兩分鐘，就見他眼淚涮地一下子流了下來，繼而小聲哼起了：“……多少年，多少代，今天終于盼到了你，盼到了你……”
　　這時電話鈴聲驟然響了起來，哈密一家媒體的編輯約請他寫一篇專稿，第二天就要付排。過去他對這種文章一向是一氣呵成，這次卻特別認真，不僅連夜寫，反反覆覆斟酌修改，還破例擬就兩篇讓人家選擇，天剛蒙蒙亮就騎上自行車真奔編輯部而去。第三天這兩篇《要為奧運添光彩》、《今天終于盼到了你》全在醒目的位置登了出來。前者是呼吁全民提升自己的素質，搞好環境，為奧運增光添彩，后者才是表達自己欣喜的心情。
　　北京提出要辦綠色奧運的口號，這與老伴兒心中所想不謀而合。從此他一門子心思想著環保，儼然就是一個環保“志愿者”，批差揚善成了他這個業余“坐家”的主要工作。這幾年政府、企業樹立了以人為本的思想，在環保方面做了大量工作，投入頗多。他激情澎湃地寫出《美哉，步行街！》、《行進在春風里》及頌揚地區城建及道路建設的文章，產生了很大影響；同時他又對某些窗口行業不文明、不盡人意的事進行了批評，指出萬一奧運之后有人來尋訪絲綢古道，豈不要做出有損國格的事嗎？
　　從2002年起，他先后患了幾場大病，即使出院后也幾乎出不了家門兒，家人都說，這回兒該不再折騰，靜心養病了！可是他放不下鐘愛的環保事業，盡管有勞保，治病還是幾乎耗盡了家中的積蓄，可是他還是決定購置當時價值不菲的電腦和數碼相機，這樣就可以足不出戶發稿件了。每天晚下班之后，他都讓兒女們匯報這一天的所見所聞，從中選取環保好的典型和不足的事例，有的還要讓兒女們去補拍照片，加工整理后分別投向區內外不同媒體。兒女們提醒他說，他們的不少師哥師姐都擔負領導工作了，你千萬筆下留情，否則你既是地區普教專家、社會名流，又是他們的恩師，叫他們不好處置。老伴反而更來了勁說，我就是要給他們點壓力，大家齊心協力把我們的家園搞好！
　　在我的授意下，全家人對他采取“報喜不報憂”的“政策”，加上周圍的環境確實有了很大的改善，有一天夜里他驚喜地對我說，老太婆，你聽這窗外的秋蟲叫聲比以往歡實多了，白天樹上的鳥鳴也由麻雀獨唱改成許多種鳥多聲部合唱，我真的可以松口氣干點我喜歡的事了。
　　由于老伴堅持在家里鍛煉，加上服用的一種藥物效果比較好，春節過后可以出門兒散步了，發生在家門口的一件事又改變了他的退休人生軌跡。
　　住宅樓前草坪里有一條特意修建的“花徑”，過去，每當大地回春，兩邊就開滿了各色各樣的玫瑰花，可是眼前的景象簡直讓老伴兒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詢問之下才知道花都讓私人挖走武裝自家陽臺去了，這使老伴猛省，對環保來說，現在還不是刀槍入庫，馬放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