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教育機構內一個挨著一個準備午休的孩子們
某教育機構和小區大門屬于一體建筑
共設置四個教學班,與普通小學教室基本一樣
學前教育培訓、幼兒成長中心、親子教育活動班……隨著全面二孩政策加劇了入園難,大量幼兒培訓機構開始承接其幼兒園的功能。這些培訓機構棲身于 北京各大小區周邊及寫字樓底商,實際業務和正規全日制幼兒園相差無幾,卻并不符合全日制幼兒園的辦學條件,存在安全隱患和教學糾紛。
現象
大量教育機構
辦起“全托”業務
昨天中午12點左右,北青報記者來到位于亦莊大雄郁金香舍小區北門的一家學前教育機構。從外觀來看,該機構和小區大門屬于一體建筑,共2層,招 牌名為“賽爾維斯教育中心”,既未標明營業范圍,也未在招牌上顯示出任何跟幼兒園有關的字樣。當記者向主要負責老師索要紙質宣傳單時被告知“沒有印制”, 并一再強調這里不是幼兒園,而只是“學前教育”。
不過,雖然這里不是幼兒園,卻開展著類似幼兒園的業務。早上8點左右,便陸續有家長帶著孩子出現在該教育機構門口,為了孩子趕得上8點半的第一 節外教英語課,他們匆忙把孩子送進去,接著趕去上班;北青報記者午飯時間再次來到該機構門口時,發現門口冷清,沒有來接孩子回家午休的家長,幾乎所有的孩 子都在這里解決了午飯,一直到傍晚5點左右,這家教育機構的門口才又逐漸聚集起了來接孩子的家長,有的孩子還要在這里待到晚飯結束,再等待家長來接,這些 家長告訴北青報記者:“一日三餐基本都在這里吃,我們工作忙,這樣省了我們很多事。”
北青報記者隨后又來到位于幸福家園小區一棟樓底層商戶的學前教育機構,這里掛著“幼兒成長中心”招牌,同樣也沒有標明業務范圍,詢問后才得知可 以全日制托管;而就在這個小區的另外一家名為“某學習中心”的機構,也表示可以托管,同樣也不提供紙質宣傳單,“您帶孩子來就行了”,該機構老師這樣說。
北青報記者在某招聘網站查詢“學前教育機構、全托”字樣發現,僅在大興區就有1300多條搜索結果符合要求。在這些搜索結果中,絕大多數的認證 都是“學前教育機構”,而非“全日制幼兒園”。北青報記者隨機撥打電話詢問了其中的五家,發現他們全都提供全日制托管服務,并且編制成班,有完整的全天課 程表。
調查
棲身居民區和商場 無法滿足辦園條件
“獨立園址”、“開辟沙地、嬉水池、種植園地”、“戶外活動場地安全、人均綠地面積2.5平方米”、“光照充足”、“每班至少配兩名老師和一名 保育員”、“配備大型活動器械2~3件”……這是北京市對于全日制幼兒園辦學資質的部分要求,而在北青報記者實地走訪的五家學前教育機構中,自然沒有一家 能夠符合上述所有條件。
北青報記者來到賽爾維斯教育中心時正值午飯時間,孩子們吃完午飯正準備午睡,這間屋子窗戶開在較高的地方,小床一個挨一個,一間教室大小的屋子 里睡了20幾個孩子。據記者觀察,這里共設置四個教學班,與普通小學教室基本一樣,沒有發現幼兒園應具備的大型活動器械和游戲玩具等。
而同樣在大興區的另外一家名為愛育幼童的學前教育機構,園址設在某商業中心二樓,招牌則懸掛在該建筑的外立面,不符合“獨立園址”的要求;而上 文提到的“某學習中心”,則是兼職做全日制托管業務,整個機構只有兩名工作人員,不符合幼兒園辦學的人員配備要求;位于居民小區、商戶底層的學前教育機 構,絕大多數沒有配備獨立的院子來提供沙地、嬉水池與種植園地,當被問到孩子如何進行戶外活動時,不少學前教育機構給出的答案是“帶孩子到附近小區的空地 玩”或“在附近的公園進行戶外活動”。
探因
入園難讓托管班生意火爆
北青報記者發現,即便學前教育機構條件如此,卻仍生意火爆,余下的空位通常不多,條件稍微好一些的還需要提前預定。不少家長認為,這與公立幼兒 園的數量嚴重不足有關。在北京市教委的公立幼兒園名冊中,大興區一共有77家公立幼兒園登記在冊,大興區民辦教育網站上注冊備案的私立學前教育機構有43 家,加起來共120家,而招聘網站上的學前教育機構1300多家,兩個數字相差十幾倍。北青報記者發現其他區的情況也大抵如此。
“在公立幼兒園面試三次,都以孩子調皮不好管為由拒收,我現在就想多出點錢,也讓孩子進去。”家住金頂街附近的琪琪媽正被孩子的入園問題困擾, “現在是正在等名額,片區也在,年齡也在,就是進不去。”琪琪媽說起這件事,不禁有許多抱怨。公立園難入,有的家長干脆讓長輩帶孩子。
設置學習類課程與公立園競爭
培訓機構市場火爆的另一個原因是公立幼兒園目前對教學的諸多限制。北青報記者在查閱《幼兒園教育綱要》時發現,《綱要》中明確規定:“以游戲為基本活動,積極為幼兒創設游戲條件,組織開展各種生動活潑的游戲活動。”
一些機構所辦的“幼小銜接班”逃過了公立幼兒園的諸多教學限制,開發了五花八門的幼教課,并制定了嚴格的學習計劃,有嚴格分配時間的課程表,數學、拼音、外教英語、圍棋、滑冰、大腦開發……吸引家長報名。
家住大興的趙女士告訴北青報記者:“孩子小班和中班是公立上的,大班轉出來上,是因為公立園不允許教東西。”在采訪中,像趙女士這樣想法的家長 不在少數。由于公立幼兒園的教學限制,家長們害怕錯過孩子學東西最快的黃金年齡。某學前教育機構的德育主任張老師對北青報記者說,“如果我們不教東西,家 長也不同意,家長之所以愿意送孩子來,就是想讓孩子學東西,他們希望看見孩子明顯而即時的改變,我們也是按照家長的要求來做事。”
性質難界定 監管存空白
事實上,目前學前教育機構的上級監管部門并不明確,至于可能存在的糾紛及安全問題,工商和教委方均未明確職責。
學前培訓機構在工商部門顯示的營業范圍大多為“教育咨詢、聲樂培訓、舞蹈培訓、繪畫培訓”,均不包括全日制托管業務。某區教委工作人員對北青報記者表示,“只有公立園才歸教委管”,這樣的培訓機構不屬于管轄范圍。
為此記者撥通了北京市工商局的咨詢電話,工作人員表示“只要不教授課程學習上的知識,就可以辦全日制,如果教授知識的話,要去找教育部門反映”,并稱“如果有人投訴,有證據,那我們就可以去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