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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女性生育權之困:上戶口都要已婚

日期:2016-12-03  來源:澎湃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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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對于單身媽媽來說,來時之路尤其艱辛:社會撫養費、孩子的戶口、環境的歧視與忽視、人工輔助生殖技術的法規禁區……單身女性能否在被保護的環境下生育、養育第二代?她們還在等待答案。

北京,一名女性的卵子正在準備用于體外人工受精。

“它改變了人們對自身和人類最親密關系的理解。它影響著城市的建造和經濟的變革。它甚至改變了人們成長與成年的方式,也同樣改變了人類老去甚至去世的方式。”

它是單身潮。這段話出自紐約大學教授艾里克·克里南伯格所著的《單身社會》一書。單身潮是美國自嬰兒潮以來最大的社會變革,并引發全新的生活方式。

剛剛過去的11月11日,在電商將它變成購物狂歡日之前,它被網友賦予了“單身節”的涵義。據民政部統計,全國獨居人口從1990年的6%上升到2013年的14.6%。而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顯示,30歲及以上未婚女性比例比10年前增加近兩倍。

不得不承認,相比男性,單身女性往往負重更多——她們一面扛著經濟精神獨立、自主意識提升的大旗,一面作為統計學意義上的“少數群”遭遇社會觀念和制度層面的壁壘。

而對于單身媽媽來說,來時之路尤其艱辛:社會撫養費、孩子的戶口、環境的歧視與忽視、人工輔助生殖技術的法規禁區……

單身女性能否在被保護的環境下生育、養育第二代?她們還在等待答案。

“自由選擇權在誰手里”

十二三歲時,梁曦薇把所有的童年愿望寫在一個記事本上。最上面的第一條就是:我要在20歲之前做媽媽。

發現自己懷孕時,她還不到19歲。是意外,但她迅速做出決定:“怎么樣也要生下來。”男朋友只比她大一歲,反復猶豫幾次終勸她打胎。正值感情倦怠期,吵來吵去她干脆提了分手:“孩子我自己搞定。”

沒有告訴父母,她去投奔了在深圳讀書的表姐。孕期準備、生產過程、法律政策、胎教……待產的日子里,她在圖書館把空缺的知識全部補了回來。

懷孕七個月時,梁曦薇的母親才發現,當場開始哭,父親則讓她第二天就去醫院墮胎。梁曦薇難過,卻沒有妥協,這成了她至今從未后悔的選擇。“我覺得(兒子)是上天給我的,我也一直很為我兒子自豪。”說起來,她眼里都亮著光。

九兒出生后十個月零六天,突然扶著椅子邁出了蹣跚一步,玲姑娘瞬間就在朋友圈發布了這一“歷史性記錄”,幸福感滿溢。

27歲之前,她壓根沒想過結婚,也沒想過生孩子。作為一家青年旅社的老板娘,玲姑娘交了許多朋友,活得自由自在。托朋友們的福,干兒子干女兒倒是一大堆,“九兒”完全是順下來的排名。

孩子的父親在知道她懷孕之前,就有了分手的想法,玲姑娘成了“被甩”的那個。生下九兒是她主動的選擇,“可能是因為老了。”說這話時,她哈哈大笑,一對圓形大耳環跟著在黑直的長發中亂晃。

她帶著孩子去四季如春的云南重新開始生活。如今旅游淡季,她就背著兒子四處走訪朋友,每天拍照在朋友圈發“帶著九兒看世界”的照片。

在一個活動現場,馬戶對著玲姑娘臂彎里的九兒左看右看,忍不住感嘆好幾遍:“太可愛了!”她今年26歲,“路上碰見一個可愛的小孩兒就想上去打個招呼”。旁人夸她抱孩子的姿勢嫻熟,她回:“因為經常抱……見個孩子就想抱抱。”

由于女同性戀的身份,馬戶沒法結婚,也沒有孩子。她和玲姑娘因《中國“單身”女性生育權現狀及法律政策調查報告》而結識,報告由三個本土機構組成的“單身女性生育權關注組”發布,她們都是被訪談案例。 

這份報告中“單身女性”的定義主要參考國家法律政策中的規定,指“不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的成年女性。報告采用問卷調查、深度訪談、文獻研究等方式,歷時半年完成,其中在線問卷調查(2801份有效問卷)結果顯示,在支持單身女性生育這個問題上,持同意態度的女性比例是男性的兩倍以上。

李英是不婚主義者。在她看來,“不結婚就不能生小孩”的觀點是一種歧視:“我不一定生,但不代表你就能不讓我生。這不是我生或者不生的問題,而是自由選擇權在誰的手里。我要的是這個權利。”

已是14歲男孩母親的梁曦薇態度則更審慎。考慮到可能有生育時任性、生完了又不負責任的單身媽媽,社會又缺乏有效的兒童保護機制,她憂心忡忡:“總歸小孩是無辜的,每個決定都會影響小孩的未來……”

一份征收撫養費準備材料清單

 

“我愿意交罰款,可想交都交不上”

為給兒子辦戶口,梁曦薇奔波了五年,總結出四個字:有血有淚。

一般程序中,已婚婦女懷孕后領取“準生證”,生產后到所在地婦幼保健院,憑借醫院的《出生醫學記錄》和父母雙方身份證領取《出生醫學證明》。公安部門再根據雙方身份證、結婚證和《出生醫學證明》為孩子辦理戶口。如果是計劃外生育,辦戶口之前還需繳納社會撫養費。

這一切順理成章的前提是“已婚”。單身女性怎么辦?梁曦薇翻遍法律法規也沒找到答案。孕期中,她只得托朋友在家鄉廣州找到一位婦科主任,幫她產檢和接生,算是繞過了“準生證”。

孩子出生后,她很努力賺錢:“如果這個懲罰(社會撫養費)是我和我兒子可以堂堂正正做人的前提,我愿意交罰款。”可是,繳納社會撫養費的前提是“已婚的計劃外生育”。

她又托了人問,答復說父母雙方至少各罰八九萬(社會撫養費)。梁曦薇和孩子的爸爸早都徹底斷了聯系。她問,如果一共18萬,能不能這錢都我來交?

不行。

“(問我)你不知道人家是誰你跟人家睡?你跟他在哪里睡的你不知道?那你怎么跟人家睡的啊……反正態度好像就是,我沒有歧視你孩子啊,我歧視的是你啊。”回憶起來,梁曦薇不無自嘲地笑起來,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孩子五歲時,她急得都快魔怔了,知道有人和“街道辦”仨字搭邊的都想抓住問怎么辦。四處求,終于有人愿意幫忙,前提是要有《出生醫學證明》。梁曦薇的戶籍和分娩醫院在廣州的兩個不同區,結果兩邊的婦幼保健院都稱無法出具證明,“讓我到公安局去問,讓我去報警,(說)父親一欄不能填空白啊,(孩子)不可能沒有爸啊。”

暗地里她想過找人“冒充”,可“父親”身份牽涉太多,她考慮再三又作罷了。沒辦法,又再次求人、托人,直到2007年,在繳納了6萬多元社會撫養費,并去司法鑒定所做了一輪親子鑒定后,孩子的戶口終于趕在上小學前辦了下來。

和梁曦薇比起來,玲姑娘幸運一些。

她趕上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實施,孕檢沒有托人,拿著病歷本直接去了湖南省婦幼保健院,沒有遇到障礙。

辦理孩子戶口時,她輾轉聯系到家鄉湖北的戶籍警,得知2014年有未婚媽媽為孩子成功辦戶口的先例,但《出生醫學證明》必須是湖北省內的,否則就需要親子鑒定。

2013年底,《湖北省〈出生醫學證明〉管理辦法》出臺,規定:“湖北省境內出生的嬰兒均應依法獲得國家統一制發的《出生醫學證明》,各簽發機構與管理機構不得以結婚證、生育證等作為簽發的附加條件。”玲姑娘決定回老家生。

孩子滿月時,她親自去辦了戶口。“很快就拿到了。”玲姑娘覺得,自己是眾多單身媽媽中運氣最好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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