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女為何愛上小司機(圖片來源:華蓋創(chuàng)意。圖文無關。)
1
他一天到晚笑哈哈的,讓干什么干什么,連清潔衛(wèi)生間的大嫂都喜歡對他吆三喝四的,公司里的很多人就不叫他大名,喊他二傻子。喊了他也答應,脆脆的,響響的,熱熱的,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他的真名,只知道姓張,叫張什么已經搞不清了。
他是辦公室里的專職司機,只給一個人開車,以前是董事長,現(xiàn)在是董事長的女兒。但他沒事的時候閑不住,誰要出門辦個事情,要麻煩他送一趟,他就屁顛顛地跟著去。他喜歡把別人的事情當成自己的事情,大家就笑他,說他傻,他就笑,但人緣極好。
她 既矯情又任性,動不動就嫌這個罵那個,罵人都能罵出麻花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從母親和父親先后過世,公司重擔壓在她一個人肩上,一天到晚的煩心 事不斷,連做夢都滿腦子的報表和文件。公司里的男男女女老在眼皮底下晃悠,晃得她頭直暈,止不住地想發(fā)火。罵著罵著,身邊說冷熱話的人越來越少,大家遠遠 看見她就象見了鬼一樣,能跑多遠就跑多遠,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她看了就在心里發(fā)狠:你們就跑吧,跑到年底獎金就沒有了。
但有一個人怎么罵 都不會跑,這就是張二傻子。他是她的專職司機。她從來不摸車,說那東西不長眼,一不小心會要人命。她開罵的時候,他不但不跑,還堆出一臉的笑,笑著笑著就 變成芭蕉扇,把她火焰山上的火澆滅了。她滿腔怒火地牢騷著,他就一聲不響地聽著;她牢騷累了,開始哭,他就一張接一張地遞紙巾;她開始哭訴做生意的艱難, 他就有一句沒一句地安慰著。她哭完了,說完了,人就舒服了。她常常對他說,別人一看她生氣,就躲得遠遠的,他怎么不跑?跑了就聽不到她的臟話了。他就呵呵 傻笑,說他也能跑,比他們誰跑得都快,可他跑了,她的火就沒處發(fā)泄,公司就管不好,就會出亂子。她就捂著嘴咯咯笑,常常把眼淚都笑出來了。他看著她笑了, 也咧著大嘴嘎嘎樂。
公司里有很多兄弟姐妹看在眼里,很是過意不去,替他打抱不平,說他車開得那么好,到哪里不是干,開出租也比陪著母夜叉強,別一天到晚低三下四的不像個男人。他就搖頭,搖得像波浪鼓,說除了開車什么也不會,這年月會開車的人比螞蟻還多,想找個好工作真的很難。
其實,他不是沒想過走,她的父親去世不久他就想走了,只是一想走的時候,腦海里就閃出她的父親,老人不僅是自己的領導,也是他的老鄉(xiāng),是他把他帶進了城里,然后又學會了開車。他想走的念頭一閃,就覺得自己很無恥,是人都不應該過河拆橋。
2
她戀愛了,像只幸福的小鳥,公司里再也聽不到她的罵聲。
她 在酒吧里認識了那個男人,一個長得很酷很有男人味、滿臉落腮胡子的男人。她被落腮胡子的幽默打動了,一天不見他,心里就很空很亂,做事情就容易走神。她汪 著滿臉的櫻桃笑,說話的聲音很悅耳,處理事情也干凈利落。公司里的人就說,她變了,變得更鮮活了,有女人味了,愛情真的是魔法,能改變一個人。他聽了看 了,也打心眼里高興,開車送她去約會,就經常放一些很浪漫的歌曲。她就跟著歌曲擺動,嘴里哼著小調,比中了大獎還開心,開心得像個三歲的孩子。
那個周末的晚上,他把她和落腮胡子拉到了花園小區(qū),然后目送著他們相擁著走向公寓大門。她對他說,她就上去坐一會,要他在樓下等她回來?伤蟮炔粊恚业纫膊粊恚瓦M入了夢鄉(xiāng)。
他 看見一個老人拉開車門,在副駕駛處坐下。老人拉著他手說:“鳳還小,不怎么懂事。你比她大幾歲,凡事多照應著點,千萬別讓人欺負她。還有,這個公司是我?guī)?十年的心血,無論如何不能垮了。鳳嬌養(yǎng)慣了,不會與人相處,那幫老員工是公司的頂梁柱,一個都不能少,你一定要幫幫她,想辦法留住他們……”他汪著滿眼的 淚,使勁點了點頭,結果頭磕在方向盤上,醒了。
他醒了,天也大亮了,他居然整整等了一夜。她從公寓里出來,已經是上午十點多了,她的臉有些潮紅,動作也有些扭捏。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說真對不起,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居然忘了他還在下面。他呵呵笑著,說沒事,只要她高興,他愿意等,哪怕天天等都無所謂。她被他感動了,心里充滿了愧疚。
再后來,她和那個男人一去公寓,就不再讓他等,要他第二天早晨來接。
3
三個月后,他和她一起開車去了趟北京,去談一樁很大的生意,這一去就是十幾天。回來的那天, 她極其興奮,一路上都在唱歌。他知道她為什么高興,不但因為生意大功告成,而且回去就能見到那個朝思夢想的男人。他讓她給那個男人先打個電話。她說不打, 想給他一個驚喜。他就把車開得飛快,天上黑影的時候,到了花園小區(qū)。他看著她蹦蹦跳跳地跑進去,就想先抽一支煙放松一下,然后再回公司的宿舍。
煙還沒抽完,他突然看見她嚎啕著從公寓里跑出來,哭得滿臉的淚。他被她嚇了一大跳,就關心地問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她一開始不停地哭,哭得他心里也開始難受,拿煙的手有些顫抖。她就說了,她說落腮胡子是個大騙子,他的床上躺著另外一個女人,是他的剛從國外回來的老婆。
他 把煙扔在地上,用腳尖狠狠地捻得粉碎,隨即罵出一句很臟的話。他疾步走到車后,打開后備箱,隨手抄出來一個鐵扳手。他把手背在身后,對她說不能就這么算 了,要找落腮胡子理論幾句,哪怕罵幾句解解氣也好。她也正在氣頭上,就把門牌號碼告訴了他。等她看著他走進公寓大門的那一刻,心里陡然緊張起來,想喊住他 已經來不及了。她看到了他手里拎著的鐵扳手。
他被警察帶走的那一天,她正在酒吧里一杯接一杯地喝著紅酒,喝得舌頭都伸不直。一開始,他在 酒吧的門外等,等了很久也不見她出來,知道她又喝醉了。自從和落腮胡子分手以后,她就天天泡在酒吧里,把公司扔在腦后不管不顧,公司里開始亂成一鍋粥。很 多人跑來問他該怎么辦,還能不能干下去,說她被馬蜂蟄傷了心,恐怕醒不了啦,混下去也沒什么意思。于是,有人就開始動歪腦筋,里應外合盜走了公司很多財 物;有人就心懷遺憾離開了公司。他看著就心痛,希望她快點醒過來。他上上下下地跑著,求爹爹告奶奶,央求老員工們給他個面子,別在公司最困難的時候離開。 可沒有人理他,畢竟他不是公司的老板,他的心就苦得像黃蓮。
他進了酒吧,看見她又醉得像稀泥,就很憤怒,第一次沖她發(fā)了火。他奪下她手里 的酒杯,摔得粉碎。他說她天天醉成這樣,哪還像個女人!世上好男人多的是,為那樣的豬下水傷心不值得。更不該自己糟蹋自己,連公司都不要了,人不能因為咬 了一次嘴唇就三天不敢吃飯。她比他更憤怒,說他算老幾,就來管她,不就是個開車的嗎?他想想也是,自己是什么?什么也不是,有什么理由管她,管好自己的車 就行了。他很難過,眼睛有些潮濕,就深一腳淺一腳出了酒吧。
剛出大門,就看見有兩個警察在車旁等他。警察問他,是張二寶嗎?他先是愣了一 下,已經很久沒人喊他的大名了,就點了點頭。警察說,你犯了故意傷害罪,被逮捕了。接著,一副手銬就扣在了他的手上。她聽到風聲歪歪斜斜走出來時,他已經 被押上了警車。他透過車窗朝她擺了擺手,幾乎撕心裂肺地說:好好照顧自己和公司,別讓老爺子失望。她望著警車越去越遠,酒勁往上涌,哇啦一聲噴了出來。
4
她來監(jiān)獄里看他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月以后。
她 打扮得很好看,說話也沉靜了許多。她說這兩個月來她都想通了,生活里除了愛,還有很多值得去做的事情,特別是老爸留給她的公司,那是老人家一輩子的心血, 不能敗在她的手里。她還讓他在監(jiān)獄里好好表現(xiàn),爭取早一天出來,她還等著他出來給她開車呢。他就靦腆地笑,說要不就找個司機吧,一會半會兒還出不來。她說 就不,坐他的車習慣了,換了司機就不是那輛車了。他的眼睛有點濕潤,哽咽著說,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身上落下了黑斑,怕影響她的名聲。她也哭了,邊哭邊 說她已經不在乎別人說什么,該發(fā)生的都發(fā)生了,要背黑鍋就兩個人一起背,人活著不是給別人看的。
他瞬間就覺得她成熟了很多,再不是以前那個動不動就頤氣指使的小丫頭。
出 獄的那一天,他猶豫了,他想要不要回公司,還是直接回老家。當他拖著笨重的雙腿邁出監(jiān)獄大門,頓時激動得熱淚盈眶,他看見了她,還有公司創(chuàng)業(yè)時的幾十個老 員工。她迎上來,接過他手里的行李,說走吧,那輛車等他很久了。接著是一陣雷鳴般的掌聲和歡呼聲,老員工一擁而上,把他緊緊地圍住了。他的臉燙燙的,紅紅 的,說你們怎么來了,你們中不是有很多人已經離開公司了嗎?大家就說,董事長親自登門去請,和公司有感情了,就都回來了。他就看著她笑了,很舒心。
眾 人擁著他來到車旁,她為他打開了副駕駛旁邊的車門,讓他趕緊坐進去,他暈暈乎乎上了車,看著她滿面春風地繞過車頭,又打開車門坐在駕駛座位上。他看著她嫻 熟地發(fā)動車子,點了離和掛了檔,把車平穩(wěn)地開走了。他很驚訝,問她什么時候學會開車了,怎么事先也不說。她就笑了,說學了很久了,就等著接他出獄的這一 天。他被感動了,有想哭的沖動。他說,她會開車了,就用不到他了。她說,那當然,以后她就是他的專職司機。他以為她給他開玩笑,她臉紅了紅,說這事她說了 算。
路上,她說了很多很多。但有句話最讓他震撼。她說:“有時候,女孩要遇到幾個人渣,才知道什么才是好男人。”
他望著她,頓覺渾身舒展。他甚至想,如果老人再走進夢中,一定要把這個喜訊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