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靜，幾位舊友遲遲未到。鄰座二位好像也是老知青，因聽到他們也談及知青聚會的事。不過后來傳入我耳中的卻是另外的話題。
甲（因不認識，恕用甲乙相稱）：“這幾日我氣憤難平，家里像七國咁亂。”
乙：“怎么回事？”
甲：“還不是衰仔惹的好事！中學時不安分讀書，上年高考落榜，復讀一年，今年勉強考上個三流學院，學費多付好幾萬，這還不算，入學不夠一學期，就‘溝’咗條女，趁我兩老外出旅游，帶條女回家過夜，被我們撞個正著。我怒不可遏，斥他下流無恥，道德敗壞！他媽也勸他莫玩出火，一旦女方懷孕就大件事啦。沒有想到他比我們還兇，罵我們老懵懂，不開化，是不可理喻的性白癡。你說我們真的是性白癡嗎？”
乙：“好像是有點。你和妻子是不是到了新婚那晚才洞房？”
甲：“是呀！”
乙：“我也好不了多少，雖等不到那晚，也是領到結婚證后才開紅。現在80后90后有幾個是這樣做的呢？我有位同事的女兒，80后的，讀大學時男友無數，快畢業時偶遇一位大醫院的牙醫，那牙醫利用關系把她安排到廣州一所中學當教師，兩人同居了幾年，到談娶論嫁時，女的突然說牙醫無情趣，說散就散，又找了另一個男人同居了。比起他們，你說我們算不算性白癡？”
約一個鐘頭后，朋友到了，那兩位男士說有事埋單走了。我們接著他們的話題聊起來。 剛從廣州某著名高校副教授職位退下來的老華不贊成用“性白癡”這個詞。他說，當年物質匱乏，生活艱苦，搞宗教式禁欲，固然有弊端，但社會風尚是值得稱贊的。我們講道德講性潔講對女性的尊重有什么不好？有些人一講改革開放，就推崇引進西方式的“性開放”。當前社會上“性交易”、“包二奶”、“一夜情”、“婚前同居”、“賣淫嫖娼”等現象有泛濫之勢，出現道德沉淪，文明缺失，性犯罪高企，這與性過度開放不無關系。現在是將社會上尤其是青少年的性事回歸道德和法律規范的時候了。
有以“活寶”雅號著稱的陳大人在場，少不了互相調侃，氣氛頓時活躍，笑聲不斷。他調侃當年頗有女人緣的陳學士戀人眾多，屢戰屢敗，敗在哪里？就敗在口沫橫飛，卻缺少一次最有效的實際行動。又說到最有才氣的吳“夫子”在戀事上也先人一步，敢公開牽戀人的手，令眾人驚呼大膽，羨慕不已。還笑周先生在“文革”期間，有名女追隨者勇敢地到他家住宿一周，竟然在那種環境下還能模范地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秋毫無犯，白白斷送一段姻緣，可笑，可笑。
我們群起反擊，笑他當年把一名廣州女知青帶回家，他母親樂不自禁，精心設計希望他能上戀人的床，那戀人似乎也早有此意，故意讓房門半開至天亮，可是陳大人犯了與中國足球同樣的錯誤，敗在臨門一腳，重要關頭臨陣退縮，終與良緣擦肩而過。我們這些傻子個個都以大齡青年身份且經別人介紹才完成終身大事。
我們哈哈大笑，唯獨在場的Z“公子”默不作聲。他屬于60后，是我們所在農場領導的兒子，搭上工農兵學員最后一班車，到廣州學醫，畢業后卻下海經商，與一名廣州干部女兒結婚，不久又離婚，趕上“性開放”潮流風流韻事舉不勝舉，舊愛新歡不計其數。我們以為他一定取笑我們不但是性白癡，簡直是性蠢豬。
可是他卻說笑不出來。說，別看我表面風流，可內心是厭倦的。風流債是要償還的，吃得咸魚就要抵得渴，欠下的孽債越多，就如同周身都是蟻，休想有安樂日子過。他羨慕我們性事單純，做人清白，家庭美滿溫馨，夫妻相濡以沫，平平淡淡，相安無事，安度晚年，才是真正的福。他的表態，令我們大跌眼鏡。
吃吃談談，談談笑笑，似是而非，莫衷一是，最終也未能對“我們曾經是性白癡嗎？”下結論。（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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