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點,在電腦前埋頭幾個小時批改采寫作業的司久岳突感不適,想起身伸展一下僵直的身體,沒站穩,一頭倒地,昏厥過去。4個月后,已經偏癱了的這位清華大學國際新聞教授對我說,他在清華大學辦理了停薪留職的手續,將離開清華新聞課堂,坐著輪椅,奔向他心愛的新聞戰場——到前南斯拉夫重新當記者。
57歲的司久岳早年畢業于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英語采編專業。他是新華社海灣戰爭報道組組長,多次報道奧運會。他還做過白宮記者。他是我創建清華大學國際新聞傳播專業十多年來,聘請的最優秀的新聞學教授,是中國新聞教育界一位真正意義上的新聞教育工作者。為什么中國記者不會講故事?寫的東西沒人愛聽、愛看呢?說到底是當前中國新聞教育太缺乏像司久岳這樣的專業教授。
中國有上千所傳播院系。但是,哪一家是經過中國新聞界資深記者和總編們認證?幾年前,我曾提出,在中國記協設立一個中國新聞教育資格認證委員會。這個委員會成員由資深新聞工作者組成。新聞教育不能辦成新聞學院的理論家們每天唱卡拉OK,自己給自己打分,自己認定自己的資格。
新聞記者不是不需要任何門檻,而是一個高門檻、高智力的職業,我們要給新聞學一個清晰的定位,新聞學是用一種人文的、人性的和人道主義的視角,培養講故事的匠人和藝人。已故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學教授凱瑞在給新聞學定義時說,新聞學是一種描寫的藝術。為此,相應領域的記者,既要掌握高超的新聞報道與寫作技能,還要知曉相關領域的知識。
司久岳是位新聞匠人。我一直希望大學對司久岳這樣的新聞學教授的考核和引進,要走一條與傳播學教授考核標準完全不同的道路。我認識幾個國際新聞教育家。我問哥倫比亞大學新聞學院托平教授,學校對你有無寫核心期刊論文的要求?他聽不懂我在說什么。《華盛頓郵報》醫學記者布朗是馬里蘭大學醫學院博士,他一周在報社上4天班,另一天在一家醫院出門診,給人看病。他說,“這樣做是確保我作為衛生記者能時刻跟上醫藥界的最新發展。”在日新月異的媒介發展中,作為新聞教育工作者更應該置身于新聞一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