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煤鄉再現田園風光

  兩年前，隨著最后一座小煤窯關閉，因“烏金”富甲一方的大安山鄉開始涅槃；如今，山野間茁壯生長的核桃樹，將讓全鄉6000名勞動力年均增收7000元。大安山鄉也走上了發展綠色山鄉經濟的轉型之路。

    從房山良鄉出發，汽車往山區行進了一個多小時，走到高山從遠景變成近景，走到手機信號變得時斷時續，路邊忽地閃過一塊大石頭，寫著四個大字：大安山鄉。

    2011年12月29日下了一場微雪，深冬的大安山鄉成了一個奇異的銀色世界。只有路邊一處處已經閑置的堆煤場，一個個被煤灰染得烏黑的防撞墩，告訴人們：這里，曾是“煤鄉”。

    2010年4月，隨著最后一座小煤窯關閉，大安山鄉近千年的采煤史宣告結束。

    千年煤鄉，路在何方？為增加耕地面積，也為了引導像大安山鄉這樣的鄉村進行產業結構調整，從2006年開始，本市啟動了大規模的農村土地整治工作。大安山鄉修筑了梯田，完善了農田水利設施，優化了道路布局，千年煤鄉再現田園風光。

    回歸務農路

    深冬，深山，又逢雪天，一路上除了偶爾有幾輛汽車小心翼翼地駛過，幾無人跡。

    當車轉過一個山口，路邊出現了一片十來層的梯田。梯田里種滿了一人來高的小樹。一個四五十歲的漢子，披著棉襖，在田間巡視。

    他叫楊愛學，大安山鄉大安山村人。這片梯田是他承包的，梯田里種的都是核桃樹。“明年就五年啦！”種核桃，從第五年開始就進入盛果期，開始回本兒賺錢了。楊愛學一說起這個，就樂得合不攏嘴，沒事兒的時候，就愛到核桃園里轉轉。

    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越野車，懂行的人說，那是60來萬元的大路虎。這車，也是楊愛學的。

    在2005年之前，楊愛學是個小煤礦主。那時的大安山鄉有103座鄉村煤礦，鄉里有不少像楊愛學這樣的煤礦主。5000多戶村民，幾乎家家都跟煤炭打交道。大安山的煤是“烏金”，熱量高，灰分少，行情好的時候，挖一車煤賺的錢，能頂種一畝地！

    “烏金”富了楊愛學，路虎汽車就是那時候買的；“烏金”也富了鄉民，全村5000多戶村民，有近2000人在煤礦做事；剩下的，在路邊開飯館，開汽車配件商店，修車、打氣、補胎，山里山外那從早到晚、川流不息的運煤車，自然也不愁生意。

    從2005年開始，為了首都的一片藍天，大安山的小煤窯陸續關停。2010年4月，103座小煤窯全部關停，在京西產煤區的所有鄉村中，大安山鄉完成得最早，關得最徹底。這次關停，大安山人做出的不是奉獻，而是犧牲。關停前，大安山是全區最富的鄉村之一，每年上繳利稅三四千萬元；關停后，大安山人均收入只有全區平均水平的一半，富裕村一下子變成后進村。

    楊愛學沒了事兒干，隨著煤炭產業轉型，那些開飯館、汽配店，還有修車、打氣、補胎的，也全都失業了。

    不能挖煤了，總得找點別的事兒干。“咱是農民，還得務農。”楊愛學憨厚地說。

    向礦山要耕地

    回歸一產，談何容易。

    大安山是“窮山”。舉目所見，山上石頭多，土地少，開荒難度大；山勢又高又陡，就算有地可種，爬上爬下也格外費勁。多年采煤，也給這里留下了“后遺癥”：勞動力向二三產聚集，許多土地拋荒；采煤還造成水環境破壞，土地要復耕，灌溉水源也是問題。

    就在此時，市國土局牽頭，農村土地整治啟動。市國土局耕保處副處長鄒木金介紹，“十一五”期間，本市農村土地整治資金預算達到20億元，共啟動了183個項目，建設規模超過4萬公頃。

    “土地整治政策好，對癥，及時！” 在大安山鄉長隗合慶的辦公桌上，一張大玻璃底下壓著一幅大安山鄉的地圖，棕色的是山，黑色的是路，紅色的是8個行政村。在棕色的群山間，隗合慶用綠色的簽字筆仔細地標注了幾十個圓圈，那是每一處土地整治項目所在地。

    一個圓圈，就是一片新的耕地。

    五年來，大安山鄉連續實施了三期土地整治工程，投資5710.85萬元，涉及土地7969畝，新增耕地和園地2097.79畝。

    向大山要耕地，大安山人像愚公一樣，敢移山！

    山高路陡，物料上不去，人們用肩背，用騾子扛，用小車推。刨掉了山石，砌出了圍堰，鋪上了泥土，引來了水源，在大山的懷抱中，硬是整出了一片片珍貴的梯田。

    大安山鄉西苑村的張進強，承包了一片新整治出來的土地。這地前臨道路，后依緩坡，打理起來挺方便。更妙的是坡下一道水溝，雖然下了雪，溝里仍可見一道細細的流泉。開春地里要澆水，直接從溝里打就行。

    “以前這里沒水。”張進強說，這幾年封了煤窯，整治了土地，山上春夏秋都是綠的，有些干了的河溝開始有水了。“新整治出來的地，位置都不錯，少數在半山腰和更高處的地，都修了路；沒有水源的地，鋪設了引水管線，有的還就近挖了小水窖，儲存雨水來灌溉。”

    核桃要熟了

    一片片梯田上，一棵棵小樹在冬雪中傲立，全是核桃。

    房山的核桃在歷史上是有名的，曾做過貢品。在大安山，誰家房前屋后沒幾棵核桃樹？核桃樹好活、好打理，又不需要太多水肥，生吃、加工成休閑食品、榨油，都行。隗合慶說，幾乎從一開始，全鄉上下就拿定了主意：用整出來的地，做一篇“核桃經濟”的大文章。

    核桃從第五年開始進入盛果期，五年一晃就過了，行動早的人家，已經豐收在望。曾經的煤老板楊愛學喜笑顏開—他家的核桃園2011年已經回本兒，2012年就等著賺錢了。

    “我這核桃名叫‘香菱’，皮薄、果大、油多、豐產，是百里挑一的優良品種。”楊愛學如數家珍。前幾天，趁著農閑，鄉里組織了一期核桃種植技術培訓，免費的，楊愛學也開著他的大路虎去聽課。“核桃怎么種，大概齊知道了。”

    核桃是大安山鄉經濟的新希望。

    隗合慶算了賬：核桃樹進入盛果期后，按每棵樹就結10斤核桃，一斤核桃賣10元算，全鄉21.8萬株核桃樹，能收2180萬元；如果搞深加工，6斤核桃出1斤油，1斤油賣120元，就是4360萬元，全鄉6000名勞動力，年均可增收7000元。鄉里還注冊了“安山綠苑”商標，準備打品牌，走高端。就在不久前，鄉里還談定了一個核桃油加工項目，準備把核桃的附加值全給“榨”出來。

    現在，大安山鄉人均收入只有房山全區平均水平的一半。隗合慶說，到“十二五”末，大安山鄉人均收入有望達到全區的平均水平，“不挖煤，咱的日子也一樣能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