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谷地區的華人組成了各種各樣的社團。這里不但每個大陸學校的校友會都非;钴S,而且有大大小小無數的專業性協會以及其他興趣團體。對于這些社會團體有很多人認為數目過多,分散了華人有限的力量,主要功能只是組織大家吃吃喝喝,我卻不這么看。我認為這些團體雖然分散,但是提供了很好的“創業網絡”孵化。在這里,很多成功的創業者本人就是活躍的社團組織者乃至創立者。
根據網絡社會學理論,發達的社團網絡體系,往往需要一些中央節點(HUB)來進行網絡間的聯系和協調。一般來說這些節點的形成更多的通過三種方式:首先是朋友,其次是同學和同事,第三是協會社團等社會網絡。我們很榮幸一開始就認識了硅谷華人網絡的一些節點:中關村管委會駐硅谷地區辦公室主任談鋒先生、亞洲藝術中心的舒建華先生、以及談鋒向我們介紹的林昇衡先生。他們幫我們聯絡了大量的硅谷地區華人創業者,尤其是林昇恒先生,他通過硅谷的社團網絡能聯系到2萬多人,給我們介紹了各個校友會和協會的人。這樣高效的聯絡能力,來源于互聯網技術以及在硅谷的高效組織和應用方式,主要體現就是電子郵件群發。電子郵件群發在國內則因為更多的成為垃圾郵件的載體而較少為人采用,但是在這里形成了一個網絡內信息的快速發布和反饋條件,通過各個協會的郵件群發,林的郵件能很快的發到兩萬人手里面。國內還沒有形成這樣發達的群發機制,但是我們可以搞群發短信。中關村在短信領域很強,但是短信群發的應用到現在為止還遠不成熟,下步可以從技術上和模式上發掘短信群發,在中關村搞出來聲勢浩大的網絡出來。
硅谷華人網絡的一個特點是大陸背景和臺灣背景的華人間的合作比我們想象的要深入和廣泛得多。例如,原本是以臺灣來的華人為主體的美華半導體的協會負責人馬上將由大陸人來擔任。事實上一直以來,華人在創業過程中,往往會得到來自兩岸華人的風險投資支持,并沒有形成閉塞排斥的小圈子。鄧峰等人曾經是橡子園的天使投資人,金海平謝青的天使投資人當中,也有著一些臺灣企業家的身影。
硅谷地區的華人網絡另一個主要特點是其理工科背景,工程師色彩濃厚。我們在硅谷遇到的華人大多很淳樸,他們普遍沒有那么多花花腸子?赡苁沁@里的中國人理工科出身居多,工程師不尚空談,塌實肯干的作風是主流。因此這里的華人都很熱情,很多非常成功的人士都愿意安排至少三個小時的時間來接受我們的采訪。
硅谷創業
到了硅谷才能感受到這里彌漫的創業氛圍有多么強烈。似乎“創業”這一概念深深的融入到了硅谷人的血液里,不管怎樣的教育背景和出身經歷的人都有了創業的欲望和意識。我們從訪談、座談的每個人身上都感受到了這一點,不管什么情況下,大家在一起討論的話題總也離不開“創業”這一主題。
硅谷的人脈網絡實際上是硅谷創業的重要土壤。我原來以為在硅谷創業的過程中,規范專業的風險投資發揮很大作用,這點從不少人的創業經歷中也確實得到了體現,但同時發現,更多的投資者在初創過程中首先獲得的資金并不是這些專業的風險投資,包括朱敏在內的很多創業者,一方面利用自己之前的“第一桶金”資金積累,另一方面則利用自己的人脈網絡進行天使投資融資。這樣一個成功的創業者的背后,往往是一個成功的創業網絡,最后發展成為所謂的“成功人士俱樂部”。他們相互進行天使投資或風險投資,利用彼此的專業能力實現風險收益的最大化。這也是硅谷創業非常有特色的地方。同時也是中關村最為缺乏薄弱的地方,除去國內機制法律條件的不成熟外,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我們缺乏這樣一種人與人彼此間的信任。
這次去硅谷對于硅谷的創業精神有了進一步的理解。就是創業的使命感,硅谷的創業者當中,有很多人追求的是要創造一種技術、或一種商業模式來改變世界。有人講的很好,硅谷不光要改變世界,而且要每3-4年出現一個改變世界的大公司,這樣的公司往往是從零開始,變成很大。正是這種創業的使命感,鑄就了硅谷最大的成就。
還有些人,并不滿足于創立一個公司里面做大做強,而是創辦一個公司賣掉然后再創辦下一個公司。這是硅谷創業精神的集中體現。因為經營一家公司和創辦一家公司的過程是完全不一樣的。經營一家公司,更多的需要職業經理人和完善的現代企業制度來管理復雜的公司體系,這對很多有創意的人來說是一種掣肘和消耗,他們更享受不斷創新的過程,這是美國創新和開拓精神的最好體現,這些不斷創業得人被稱作是“系列創業家”,也往往受到風險投資的青睞。國內也有這樣的人存在,但是較少收到重視,我們在理論和實踐上的準備都相對不足。
在硅谷遇到大量的創業者來自于浙江,甚至有集中在寧波等幾個區域背景的趨勢。感覺浙江人的創業精神和欲望比硅谷還厲害,而且他們也很會相互提攜和扶持,彼此進行風險投資和天使投資,營造創業的氛圍。而且不光是在國外,在國內也是這樣子,相比上海和北京來說,杭州在創業的氛圍營造和軟條件方面確實具有一定的獨到之處,這是我們在采訪過程中發現的。
硅谷VS中關村
中關村在發展過程中一直在學習硅谷,在經歷20年發展之后,可以從三個方面和硅谷進行比較:(一)企業,中關村的企業和硅谷的創新動力很像,每年都有三千家企業在中關村初創,十來家企業IPO,中關村企業的生命力和創業精神并不落后于硅谷;(二)大學教育方面,中關村的差距是最大的。硅谷地區大學的教育制度和中關村有很大的距離。例如他們的咨詢教授制度,其本質是開放式的,某一個人有獨特的專長就可以做咨詢教授,不是僅僅是課堂式或研究式的。同時大學學生學籍管理制度和教學制度也非常開放,學校通過各種機制鼓勵學生進行各種各樣的嘗試,無論是創業的還是興趣的,并不拿入學時的專業和各種條條框框來束縛學生,有創業欲望的學生中途可以隨時中斷學業出來創業,如果想繼續學業也可以滿足一些條件的情況下繼續。我們認識的一個企業家在伯克利大學博士論文的題目中斷了將近40年,目前已經通過校方的同意著手繼續。很多創業者也都是沒有寫博士論文就來創業的。而國內,比如說清華大學讀書的壓力相比大很多,這幾年反而在鼓勵、扶持學生自主創業自主創新的實踐方面有一定得倒退;(三)政府,中關村在這方面有可能做的更好,中關村管委會在中關村的發展過程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反觀硅谷,一直缺乏一個區域性的決策機制來統籌開發過程中的一些問題,這也是在訪談過程中一些本地研究者所關注的問題。
硅谷也有很落后的地方,最落后的地方,是很多地方打不了手機,在硅谷指數發布會上,非盈利民間組織“硅谷聯合投資”總裁拉塞爾·漢考克(Russel Hancock)提出要實現硅谷地區的手機信號全覆蓋。這是北京10年前提出來的,現在硅谷還沒有解決。
金融危機下的合作趨勢
這次到美國最大的感受是金融危機已經對實體經濟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在居民的日常消費例如餐飲、購物都有反映,在汽車、地產等方面更加明顯。硅谷也受到了很大的沖擊,表現在增長速度急劇放緩,部分指標開始出現衰退趨勢,風險投資規模開始快速萎縮,投資趨于謹慎,很多企業的業務也開始收縮,甚至開始裁員調整。但是仍然有兩個熱點趨勢,一個熱點是清潔環保技術,幾乎成為了硅谷的“救命稻草”;另一個熱點則是中國大陸,這次采訪到的各個華人企業,或者已經在中國大陸設有分支開拓業務,或者將大陸視為金融危機的避風港和重要組成部分,而且對于在大陸創業的興趣非常高漲。